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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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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且她親的是她自己的手指。

我沒把這句話說出來,她沒有真的吻我應該是我和她的小秘密。

楚博雅只是看著我不說話,黑色的瞳孔沒有丁點波動。我最喜歡他這樣無悲無怒的樣子,雖然旁人普遍認為這樣的表情看上去並不討人喜歡,但奇怪的是我就是喜歡他面無表情,反而不太在乎他有沒有在笑。

他笑的時候也是很好看的,可是太溫柔了,溫柔得像是這一生從未忍心拒絕過什麽。

我在心裏猜測他此刻會有什麽反應,不開心?肯定不開心。但除了不開心之外呢?他接下來會做什麽?這是我猜不透的範圍。

楚博雅不是在我面前表現得深情款款任勞任怨的人,即使他做出了這樣的表象。我不了解他原本是什麽樣的,但不妨礙我做出推測。我知道楚氏到他手裏之後淪為了他的一言堂,知道除開李衿和王黎以外他還收買了其他人監控我的日常,知道他在此之前已經通過各種手段掌控我的生活,全方位無死角。

之前的很多事情中應當都有他的痕跡,趙導的邀請、禮物的處理、視頻的事情,諸如此類,一直往前數,最早在我的照片被輕易壓下,或者趙漫沙屢次對我釋放好意時候應該就有了端倪。

我一直不說,一直不關註,不代表我什麽都不清楚。

至少我知道一點,這家夥是個無可救藥的控制狂,有他在的地方就不允許有第二個聲音。

他為什麽在我面前這麽委曲求全呢?我弄不明白,或許是因為愛情,因為他口裏所說的一見鐘情。坦白來講對這個理由我半信半疑,為了愛壓抑本性做出改變……這並非不可能,只是怎麽想都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。

我還在等,然而楚博雅什麽都沒說。他靜靜地望著我,在我執拗的視線中低下頭親了一下我的眉骨,說:“我知道。”

“我一直看著你。”

這句話仿佛勾勒出什麽往事,他的語氣平平常常,我卻情不自禁地回憶起了每個夜晚過後前主人凝視我的眼睛。每一天我醒來都正對上前主人的視線,而他的眼神那麽空茫。

不遠處還在演繹悲歡離合,演員面對著鏡頭哭哭笑笑,嘴唇張合念著文縐縐的臺詞。

如果我在演戲,我的鏡頭在哪裏?如果前主人在演戲,他又是演給誰看?

我原想留下來等到齊風演完了過去搭訕,我覺得我們會很合得來,可是這一會兒我忽然又不想等了,也不想再去和她說話。我想我大概不需要朋友這玩意兒,沒什麽意思,像個黑色幽默的笑話。

這個笑話叫“從前有個人,後來他死了”。

我掙脫了楚博雅的懷抱又反手拽住他往外走,步子又快又急,但他跟得很輕松。我一邊走一邊想……想什麽呢?我什麽也沒想,就是想回去睡覺。

但楚博雅用一句話阻止了我:“既然來了,我們可以一起看電影——什麽電影都可以。”

我知道這裏有據說全國最好的電影放映設備,通常都用在首映禮上。無非是更好的熒幕和更好的音響,豪華些的座椅再加上最重要的包場的虛榮感……我其實不太感興趣,想了一會兒,覺得還是不要拒絕楚博雅比較好。

於是我們轉而去了放映的大廳,又看了一遍我最愛的電影。

“你為什麽這麽喜歡這部電影?”楚博雅在送我回去的路上問我,“你最喜歡的英雄明明是蜘蛛俠,再往後數也是死侍,還有一段時間你迷超人迷到所有的頭像都換成了他的圖片,我記得你一直都很討厭蝙蝠俠——因為他沒有超能力,還從來都不肯殺敵人。”

“因為我喜歡小醜。”我說,“你管那麽多?不就是一部電影。”

楚博雅很平靜:“你不喜歡小醜。你討厭小醜。每次他出場你都在等他死。”

“當初在網上這麽說是我年少無知天真不懂墮落之美……我說你到底扒了我多少馬甲?還能不能有點兒隱私了?小醜這樣的反派多有思想,過了非黑即白的年紀之後我就開始喜歡他咯。”

他輕聲說:“可現在看這部電影你還是在等他死。”

車已經停在樓下。楚博雅選擇開口的時機實在不夠好,路程都快完了他才憋出幾句話來,要是這一路從上車起他就跟我說話,都夠我把我中二時期的心緒歷程掰開了細細說給他聽。

這緊要關頭才匆匆跟我聊了兩句,我連個隨口亂扯的準備都沒有。

我想說“你怎麽知道我在等他死”,但這句話車剛停的時候沒有說我就錯失了機會,這會兒再說有強詞奪理之嫌;要轉移話題說“我到了下次再談”,轉移話題的痕跡又太過明顯……再說我現在在這個問題前考慮了那麽久,不正是說明我的重視?

聰明人還能夠根據我的反應分析出什麽?我的大腦一片空白,當然了就算不空白我一般也想不出什麽章程。楚博雅垂著眼睛一言不發,不催我下車也不催我的答案,這種不恰當的體貼還真是讓人不爽。

最後下車之前我說:“從電影展現出來的邏輯上講小醜不能死,首先這個人物只有蝙蝠俠才有可能殺掉,而蝙蝠俠不殺人;其次從劇本的設置上來看小醜是蝙蝠俠真正不死不休的敵人,這種敵人一般都是和主角同生共死的,根據主角不死定律,相對的,小醜也不會死;最後小醜總會死的,蝙蝠俠也會死,他們是人,不是外星人也不是神。”

楚博雅認真聽完了我的話,雖說我不認為他真的想要我的答案,不過我說都說了,他擺出個好看的姿態來還是很重要的。

“嗯好。”他說,“再見。”

我上樓,而他目送我。

沒什麽事又不願意出門,我睡覺來打發時間,除了一睡著就對時間沒個準數之外這個愛好簡直完美無缺。我舒舒服服在家裏躺了不知多久,等我醒過來,窗外全是皚皚白雪。

下雪了,地上積了一層,院子裏有小孩兒打雪仗堆雪人,不少大人也參與了進去,陪著一群小屁孩兒尖叫撒歡。我站在窗子前看了一會兒,覺得還挺有意思的,就下樓去刨了一堆雪回來,在客廳裏堆了個雪人。

廚房裏沒有胡蘿蔔,我從兜裏找到一把大一點的刀,刀鋒插雪團子裏面,刀把露出來,就權當鼻子了。

錢錚看到這個雪人差點沒笑死:“你沒見過雪啊英英?對你是南方的,我聽說南方很多地方冬天都不下雪,溫度也比我們這邊高很多。就這麽點兒雪堆了個雪人你都要弄回來?真可憐,你小時候肯定沒有體會過半條腿陷進雪地的感受,我跟你說,這樣的人生是不完整的。”

不,我的人生很完整,完整到我覺得這一刻就去死也沒什麽遺憾了。

我懶得搭理錢錚,打開電視隨便選了一個頻道,就這麽看著玩兒。

錢錚湊了過來:“天氣這麽冷我們出去玩兒好不好啊?玩什麽都行啊別待在房間裏了,房間裏多不好玩兒。你電視開著又不看,還不如出去兜風。”

我說:“兜什麽風,風兜我差不多。”

“那你就出去被風兜好了啊。”錢錚不假思索地說,“天天都在屋裏有什麽意思,你看你老是睡覺,一睡著就跟死了沒什麽區別,我每次回來都不能確定你到底是不是活的,壓力很大的。”

“你新認識的帥哥呢?找他玩兒去。”我躺在沙發上懶洋洋地不想動。

“人家忙得很,天天都要工作,再說我也不能老過去看他啊,那就成偷窺狂魔了。”錢錚也懶洋洋的,躺在和我平行的半空中,“這麽好的天氣就是休假飛到熱帶地區的時節,結果你們一個兩個的不是工作就是睡覺,簡直在浪費時間資源。”

“我有的是時間,浪費得起。”

錢錚一時找不出話來,翻了個身背對著我以示抗議。

房間內恢覆了平靜。

可惜錢錚只安靜了不到五分鐘就又轉了回來,而且比之前更興奮:“哎哎,英英,你怎麽從來不問把我送到地府之後我是怎麽回來的呢?”

我從善如流:“你是怎麽回來的?”

“哎呀這就說來話長了。我跟你講啊,我不是被你一道符送過去了嗎,一眨眼的功夫我就發現自己到了一個特別黑,哎也不是特別黑,反正就是什麽都看不清的地方,面前站了幾個看不清的人,這幾個人說話的聲音我也聽不清。不是聽不清內容,是聽不清他們的聲音特征。”她停下來思考了一會兒,補充道,“就是說他們說話根本不像是在用嗓子發聲,像是……像是我們平常在心裏想東西的時候的聲音,不信你現在想一下,那道聲兒根本就沒有特征。”

說到這裏她很期待地看著我,我說:“這很正常,地府說白了就是規則的具現化,人們覺得它們存在,它們就存在了。根據我們的傳說,你看到的應該是十殿閻羅。”

“我沒數有沒有十個,當時我整個人都懵了。反正他們圍著我說了一通話,說我不歸他們管,就把我又送出來了,然後我……”

“不歸它們管?”我打斷她,“此世生靈都歸地府管束,哪怕聖人也不例外。”

錢錚楞住了:“不是說聖人不滅嗎?”

……你關註的重點為什麽總是不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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